遥远的扎西
发布时间:2023/2/16 15:08:03 浏览数:182

  遥远的扎西

  扎西

  今夜的梦为你甜蜜

  为什么你总是穿行在茫茫草原

  你快来温暖我冰凉的记忆

  相遇是这样容易

  那是佛祖眷顾

  我们服从天意

  可为什么重逢是这样艰难

  需要翻过多少雪山

  经过多少风雨

  扎西,我已经向佛祖祈祷过

  给我们一段长长的缘吧

  别再顾及千里还是万里

  啊,扎西

  你可愿意?

  扎西给我的印象太深了,他善良友好,但这根本不是我对他无法忘记的原因。像他一样善良友好的人很多,但像他那样俊美的,我还不曾见过,他的美貌叫我越来越产生了一种感觉,那就是后悔。

  我见到扎西是2003年8月,从拉萨去那曲看赛马节。车上有几个官样的人要把座位调到一起坐,我就主动为他们行了方便,我一个人出门,帮人换座这样的事不知做过多少次了。当我坐稳当后,无意间发现身旁的小伙子好像长得很好,听说那曲正举办赛马节,且这个英俊的小伙子和他的同伴就是去看赛马的,我就决定先不去那木错,补足了车票钱,跟他们去那曲。我小心而大胆地偷看身旁的小伙子,有个惊人的发现:他不是长得很好,而是非常好。我心想。他长得这么好,刚才那个人干嘛还要换座位?我看了看满车大概二十个人,他肯定是最帅的,就得意起来,心里自豪地说:“我是谁?我是个诗人。我当然要坐在最帅的小伙子旁边!”康巴人长得好,早就在马丽华的书里读过,我也曾去过康巴地区见过。我侧脸问他:“你是不是你们那儿长得最帅的?”他得意地做出惊讶的样子,答:“不会吧?”我问他:“你怎么长得这么帅呀?”他答:“我也不知道啊。”我想了想,告诉他:“那是因为佛祖爱你。”我竟对自己的这个答案非常满意。他长得这么帅,除了因为佛祖爱他,不可能是别的原因了。

  到了那曲,我们在一家旅店住下,傍晚时候,扎西和另一个小伙子一起到街上去,剩下我一个人在家里缺氧。因为藏区的条件艰苦,找厕所是个很难的事,那曲是城市,不是旷野,也就不大好可以“方便”。旅店的女主人连一个字汉语也听不懂,当然我连一个字藏语也听不懂,又实在找不出一个相应的动作手式来表达我的意思。我把这旅店的各个地方都观察了一遍,终于失望,只有等扎西回来。两个小伙子总算回来了。我跑过去对扎西说,我要去厕所。我变换不同的名词动词说了几遍,他还没有听明白。那时那刻,我就想起了《粉红女郎》电视片里的小平,她着急地对那个英俊的日本警察说自己找不到同伴了。可警察不明白她的意思。小平说:“你长得这么帅有什么用啊,你为什么听不懂我的话呀,”扎西高大俊美,确实有些像那个警察。我也想说:“你长得这么帅有什么用啊,你为什么听不懂我的话呀。”扎西明白了我的意思,于是我们一起下楼。厕所是找不到的,在合适的地方解放自然后,我们穿过漆黑的街回来。路上,扎西牵过我的手,直到上楼到旅店的门口才松开。以后每天临睡前,扎西就会对我说:“我带你去撒尿。”我就很痛快地回答:“好的。”当我的手装进他的手里时,我的心里装进了悄悄的甜蜜和窃窃的喜悦。

  有一天晚上,另一个小伙子不在,我和扎西聊天,他躺在床上,我坐在另一张床靠近他的床头。我抚弄着他的头发,欣赏着,他的头发浓密黑亮,完美无缺,我的心一片纯净,就在这时,另一个小伙子进来了,我立即缩回手,感到羞愧难当。后来我自己觉得很奇怪,没人看见时,本是明朗的心,有人看见了,反倒没那么纯洁高尚了,这就叫没鬼也得弄出鬼来,隔壁的客人们开着玩笑,叫我把扎西带回家去,我想这一定是因为扎西太帅了,我是这里惟一的女客人,当然只有扎西有这样的魅力。

  9月初,我结束旅行回到广州,对小侄女、小侄女婿讲起扎西的俊美给我留下的记忆。小侄女婿就开始扇风点火,添油加醋,一句句慨叹:“太可惜了”,“太可惜了”。小侄女骂道:“你就不叫我姑姑学好。”小侄女婿指着电视里的男演员问:“有这个漂亮吗?”我说:“扎西是欧美电影里的那种高大俊美型的,脸又非常端正。”小侄女婿继续慨叹:“别说了,不能再说了,太可惜了。”

  我承认我对扎西绝没有像姐姐对弟弟那般纯洁的心灵,但毕竟由于他的年轻,由于我固守女人的矜持,我们在默默牵手之后,谁也没去点燃那一次的火焰。我的相机里甚至没有他的照片,我的手机里也早挤掉了他的号码,扎西把无与伦比的俊美留在了我心里。

  想来女人变坏也着实是男人教出来的,小侄女婿为那没有结局的浪漫故事一个劲叫“可惜”,这让我愈发觉得,扎西的俊美比我见到他的当时更震撼着我的心,也就真真切切开始“后悔”起来。如果今生能再相遇,我只祈求佛祖给我勇气,让我抛开所有的矜持,放下可怜的尊严,让激荡的心无拘无束地燃烧,我要对扎西说:“共度良宵。”

  这就是美貌的力量。

  我曾经年轻气盛,那时我教育我的小侄女:“长得好有个屁用!”结果,小侄女以她的美貌赢得幸福,小侄女婿把她叫做“美丽善良的化身”,当作掌中宝。其实,天下哪有不善良的女人,只是不都具有那样的美丽罢了。我一点也不比我的小侄女更不善良,可我的丈夫早已经不知变成了谁的丈夫了。

  今天,我为遥远的扎西魂牵梦萦,而与他一起的同伴,我却怎么也想不起名字,这当然不是因为扎西这名字比别的名字好记的缘故。我记得初见他时我为他美貌的惊讶;我记得他随着广播一起唱歌,我记得我们路上一起吃饭的情形;我记得我不断提问车窗外看到的景物,他一样样耐心解答的情形;我记得扎西背着我的包,我跟在他的后面,眼里含着眼泪(因为缺氧太难受了)的情形;我记得在黑夜的街上,他悄悄拉过我的手的情形;我记得,当我坐在他的床头旁边,他浓密的黑发闪动在我右手的指缝间,扎西他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左手,我欣赏着那完美无缺的黑发的时候,纯净的心中荡漾起的颤动。

  是的,这是美貌的力量。

  任何不承认美貌的力量的说法,都是谎言。面对美貌,英雄气短。

  有一天早上醒来,我躺在被窝里,翻来覆去地思考着一个问题:灵魂和肉体的关系。如果把人生比作在海上的一次航行,肉体就是这载着灵魂的船。人的灵魂各有不同,装载它的这只船也是无比重要的啊,它是美丽的画船,还是一只乘风破浪的泰坦尼克,或者是个满身烂锈的破船,对人生的这次航行过程,都意味太多太大的不同。

  我曾经编配过一首《在磨房》的摩尔多瓦民歌,歌里面的小伙子唱道:“做个英俊小伙感觉可真棒,不用等不用慌,爱情就会来身旁。”

  假如扎西没有那般俊美,今夜我在这张铺满字母的键盘上,该不会为他敲打着无法平息的心灵的震颤。

  如果有来世,如果来世可以选择,即使给我10次的机会,我会每一次都选择美貌。如果我能活100次,我故意99次选择美貌,另一次选择智慧,以便我有能力欣赏美貌,那就是今生今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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